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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独家】指控剥削劳动·马股闻风丧胆 安迪霍尔何方神圣?

安迪霍尔

安迪霍尔

独家报道:萧维旸

近年来,马股频频被“剥削劳动”的指控搞得鸡犬不宁。手套和种植股遭到指责的事件仍历历在目,而近一个月,这团火已蔓延到工业股,ATA工业(ATAIMS,8176,主板工业股)被戴森终止合作关系,就是血淋淋的例子。

若将所有故事线串接起来,可以发现有一个人的名字贯穿其中,就是——安迪霍尔(Andy Hall)。目前看来,西方经济体的禁令和终止合作的决定,都与安迪霍尔的调查报告有相当大的关系。

安迪霍尔是打着“维护劳工权益” 的旗帜出发,可谓师出有名,但他的举动也迎来马股投资者的质疑和批评声浪,有者甚至认为他怀着损害大马贸易、或特定公司表现的隐藏议程!

究竟安迪霍尔是什么来头?同时,他又如何看待投资者的质疑与攻击?

《南洋商报》独家访问了安迪霍尔,让他告诉你来龙去脉;当然,还有相关领域的团体单位对他的回应。

重击手套龙头 延烧更多领域
外劳权益专家抛震撼弹

近一个月,已有数个工业股身陷剥削劳工的风波。事件愈演愈烈之际,外劳权益专家——安迪霍尔(Andy Hall)的名字,频频被推上舆论的风口,说是令马股投资者闻风丧胆谈之色变的人物,一点都不为过。

安迪霍尔究竟是何方神圣?有什么本事把投资者弄得精神紧绷?这得从劳工剥削课题说起。

劳工课题不是什么新鲜事,而最深植在投资者脑海里的,无疑是手套股风波。

早在去年7月中,由于冠病疫情肆而备受投资者热捧的顶级手套(TOPGLOV,7113,主板保健股),已遭到一记重锤。当时,美国海关和边境保护局(CBP)以涉嫌剥削劳工的罪名,禁止进口顶级手套的产品。

为挽回CBP的信任,顶级手套一边出资建造宿舍,改善劳工居住环境,一边委托道德贸易顾问公司Impactt评估劳工的权益问题。今年9月,CBP终于解除禁令,允许顶级手套的产品销往美国,拉锯战历时约14个月。

然而,一波刚平息,一波又生起,接着遭殃的是速柏玛(SUPERMX,7106,主板保健股)。今年10月中,CBP同样从强迫劳工的罪名出发,对速柏玛旗下3家子公司的产品,发出暂扣令(WRO),迄今未解除。

同样成为箭靶的,还有种植股,且时间比手套股来得更早。FGV控股(FGV,5222,主板种植股)曾在2020年9月底,接到CBP的暂扣令。

接着,CBP亦在去年12月底宣布扣押森那美种植(SIMEPLT,5285,主板种植股)产品;到了今年6月,则传出IOI集团(IOICORP,1961,主板种植股),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目标。

劳工权益

风暴蔓延工业股

上述两个行业都还没挣脱枷锁,这场风暴就已扩大蔓延到工业股。

今年11月底,ATA工业(ATAIMS,8176,主板工业股)骤然遭大客户戴森(Dyson)停止合作关系。

事件一传出,券商和投资者纷纷看淡ATA工业前景,因戴森提供的订单,占据80%营业额,故丧失这个大客户后,ATA工业能否重振雄风仍是个未知数。这也导致ATA工业的股价,从年初迄今暴跌约70%。

尔后,同样有承接戴森订单的威铖(VS,6963,主板工业股)、星光资源(SKPRES,7155,主板工业股),也传出即将被矛头指中。

一时间,各工业股风声鹤唳,谁是下一个目标?管理层和投资者都拿不准。

CBP依安迪霍尔报告发禁令

将所有故事线串联起来,我们可以察觉“安迪霍尔”这个名字如影随形,见诸于各大新闻。这是因为,CBP祭出的禁令,主要是以安迪霍尔的研究为依据;而戴森之所以和ATA工业终止合作关系,也是安迪霍尔的调查报告使然。

目前,市场对安迪霍尔的举动与引发的波澜看法两极。

支持的一派认为,他是为劳工伸张正义,盼望公司可公平、合理对待劳工。

反对的一派则驳斥,安迪霍尔的做法只会适得其反地造成大量劳工失业,并拖累我国出口表现。

甚至也有些人质疑,安迪霍尔实乃暗地里和做空机构或特定公司合作,打击商业对手。

身处舆论漩涡中心的安迪霍尔,究竟意欲何为?同时,他如何回应马股投资者的质疑?

现居尼泊尔的安迪霍尔接受《南洋商报》独家专访时毫不讳言:“一切以我的研究为依据,我是唯一作出投诉的人。同时,我也没有察觉到,有人和我做一样的事。”

安迪霍尔

安迪霍尔收到不少恶意攻击的短讯。(截图由受访者提供)

专研劳资与全球供应链

现年42岁的安迪霍尔,在英国取得法律学士后,曾参与由牛津大学主持的戒毒项目,为期1年。

随后,他前往墨尔本攻读博士,主要研究澳洲、英国和加拿大的企业刑事责任。

期间,一位居住在泰国的好友,邀请安迪霍尔到泰国研究外劳权益课题。

“从那时候,我开始关注泰国、缅甸、柬埔寨的劳动权益课题,并批评当地的劳工政策。”

“我会研究商业活动与剥削劳动之间的关系,并将这课题连接到全球供应链。随后,我也提供研究报告予劳工权益组织Finnwatch。”

投身这个领域后,安迪霍尔也选择放弃攻读博士,原因是书面上的理论过于沉闷乏味。

“读博士时,我多数时间仅接触到理论,无论是社会学、犯罪学、法学均无例外。久而久之,我实在不了解,外面的世界到底如何运转。

“我也没有足够的知识来撰写论文。”安迪霍尔补充,撰写论文期间甚难找到受访对象,因很少人愿意在百忙中抽空和博士生对谈。

“我在泰国投身劳工权益领域后,发现自己比较适合实践的工作。虽然很忙碌,但我非常享受,所以再也没有必要提交论文。”

外劳权益专家,是一份什么样的工作?

安迪霍尔解释,他时而为联合国、非政府和社区组织进行研究,时而提供咨询服务予英国和亚洲公司。

“我偶尔也从事法律工作,例如协助起诉违反人权的公司。”

“有人称呼我为研究员、剥削劳工课题专家、人口贩卖课题专家、人力资源研究员等,但这些称呼都不够精确,我宁愿称自己为外劳权益专家。”

来马首关注电子业
借中介深入外劳群

在2018年,安迪霍尔踏入我国,第一个关注的是电子制造服务领域。

“抵达大马后的两年左右,我居住在吉隆坡和八打灵再也,并开始关注电子制造服务业的强迫劳动问题。”

尔后,安迪霍尔花了3个月时间,走访槟城、居林、马六甲、柔佛和雪州找寻线索,包括有哪一些欧美公司是商业伙伴。

如何寻找证据?安迪霍尔透露,首先是接触外劳中介机构,再利用后者的人脉网络,延伸到更多外劳社群。

“这过程中,我会走进各个街道、餐馆、社交场所与外劳见面。”

爆发疫情后,安迪霍尔将调查、访谈工作转到线上。去年开始,他透过面簿、LINE等联系劳工。

“我会要求对方出示身分证、护照、工资单等,证明他不是伪装的。确认身分后,开始交流,对方会分享相关照片和视频。”

会否走进工厂调查?

“没有,除非获得雇主的邀请。一般来说,我们很难进入工厂,因为相关地方都守卫森严。”

安迪霍尔也认为,走进工厂调查的用处不大。“里面的劳工都不会告诉你真相,毕竟他们害怕失去工作。”

劳工权益

向劳工套话最难

问及调查期间面临的挑战,安迪霍尔第一个提到的,是难以向劳工套话。

“这很不容易,因这些劳工都想保住饭碗,不愿意节外生枝。若想要套出重要线索,必需和他们建立深厚关系。”

另外,工作时长也是一项挑战。

“很多劳工一天都工作14至16个小时,一下班就是洗澡、煮饭、睡觉等,所以没有多少人有时间聊天。”

若接触外劳不果,安迪霍尔便把触角延伸到更高阶级员工,“有一些审计员、经理、主管会扮演吹哨者角色。”

安迪霍尔的另一项绝招,是在工厂里安装隐藏镜头,摄录下剥削劳工的经过。

“我们已使用这方法很多次,唯有这样,我们才能一窥工厂的实况。”

会否担心遭到起诉?安迪霍尔回应:“哪有什么问题?这是一种调查报道!

“违法行径曝光后,该被起诉的是公司和雇主,而非揭发强迫劳工的吹哨者。”

下个目标:家具业

最为关注的行业有哪些?安迪霍尔的答案,是手套、电子电气产品、种植领域。接下来则会把目光延伸到家具业。

甫抵达大马时,安迪霍尔是专注于电子电气领域,“这行业相当庞大,同时接到剥削劳工的消息也是最多。”

随后四处查访期间,他开始将目光延伸到手套业。

“许多地方都有手套厂,也有不少劳工告诉我,手套厂的劳动环境很糟糕。”

他补充,疫情造成手套需求热火朝天,各大手套公司纷纷趁势增产,这无疑是滋生强迫劳动的温床。

“同时,我也会关注棕油领域。”

展望未来,安迪霍尔会开始关注家具业,“除劳力密集外,这行业也属于国际供应链的一环,因此我会加强注意。”

安迪霍尔关注的众多行业,都有一个共同点,即和国际社会挂钩甚密。换句话说,该行业的客户或是投资者,至少有一环是外国机构。如此一来,每当雇主漠视劳工全体,安迪霍尔可推动国际投资者、客户向雇主施压,改善劳动环境。

ATA工业遭戴森终止合作关系、手套商被禁止销往美国,就是明显的例子。

不过,这也是安迪霍尔难以触及建筑业的原因,“应付建筑业相当困难,因为这行业没和太多外国客户,或国际知名公司挂钩。第二,这行业涉及多层分包商,所以处理起来会挑战重重。”

厂商雇主有话说

在剥削劳工指控频传的当儿,国内工商组织究竟有何话说?大马厂商联合会(FMM)总会长丹斯里苏添来、大马雇主联合会(MEF)主席拿督赛胡申,接受本报访问时,道明自身看法。

苏添来

苏添来

大马厂商联合会总会长●丹斯里苏添来
应给机会辩护纠正

近期市场对劳动问题的高度关注,让制造商感到焦虑和沮丧。部分强迫劳动的指控,可能已超出本地雇主的控制和了解,因一些指控是基于外劳来源国,那时候他们还没前来大马。

我们认为,大部分侵权行为都是意外疏忽,很容易纠正过来。考虑到侵权的比率或数量不大,若是确实存在意外侵权,不应在没有给予辩护、纠正的机会下,对我们的制造商采取大规模的严厉行动。

此外,国内多数操作程序,包括人力资源实践和政策,都是源自西方和最发达国家。然而,这些标准、政策与实践,目前在大多数国家仍被视为理想的标准,及符合国际的标准,却被一些(国际公司/采购商委托的)社会审计视为不可接受。

我们呼吁进口国政府,别轻易相信未经核实的审计报告,及激进分子的举报。单方面禁止大马货品入境前,至少应该与制造商、大马当局查证。

大马制造商意识到,维持良好的劳动环境、劳资政策的重要性,因制造商的竞争力不再仅仅取决于产品质量、价格、交货时间、成本、服务水平和创新性。

确保长期竞争力的过程中,需要推高非财务指标的关注度,了解公司如何管理社会和环境风险,这有助于增强其对客户和员工的商业价值主张。

从未逃避义务

我们的行业从未逃避任何义务,并始终愿意回应质疑声浪。

同时,我们也要继续提醒雇主,应在整个招聘过程、劳动环境内加强关注剥削劳工的课题。

确实,眼见我国正逐步迈向专注于高科技、高增值产品的经济体,减少依赖外劳必然是长期目标,以确保行业具备更强的竞争力。

事实上,疫情已推高科技的采用率,包括协作机器人、工业物联网等自动化技术,降低运营过程的工人密度。

然而,采用自动化科技的速度因行业、公司而异,因整个转型过程需纳入资源、专业知识、流程类别等的考量。

另外,由于自动化科技成本高昂,因此,必需为公司尤其是中小企业,持续提供财务支持和科技咨询服务。同时,公司也需要时间来整合整个生产系统。

赛胡申

赛胡申

大马雇主联合会主席●拿督赛胡申
国际合作消除剥削

剥削劳工的指控,确实影响了大马手套、种植、电子和电气业的海外销售,尤其在美国和加拿大市场。

部分公司反应良好,成功解除了产品禁令;一些公司则仍在努力满足条件,摆脱相关指控。

若不妥善处理这问题,所有供应链参与都会受到波及,遭殃者不限于出口商而已。

有许多雇主和利益相关者,都不晓得什么是强迫劳动,部分人可能会继续实施,相当于剥削劳工的老旧做法。我在此呼吁,所有雇主必须消除相关做法,挥别遭受贸易制裁的风险。

与此同时,大马雇主联合会正和国际劳工组织密切合作,并发布了“大马预防和解决强迫劳动的商业责任”指南。

另一方面,雇主也可透过自动化、数字化科技来减少对外劳的依赖。但这项发展也存在重大挑战,即成本高昂、缺乏熟练人力资源和成熟科技。

成本居高不下,是主要绊脚石,其次是维护系统的成本。

值得一提的是,许多工人没有操作相关机械的技能,因此,有必要对工人再进行培训,提高职业技能。

碍于疫情和限制措施损及营运状况,多数中小和微型企业仍在挣扎求存。

考量到资金有限,他们的首要之务是继续生存,因此不会有多余资金用来升级设备,除非政府可提供补助金,和协助提供低息贷款,并灵活调整还款期限。

问与答:无数标签缠身

随着ATA工业事件愈烧愈旺,马股投资者对安迪霍尔的批评和质疑声浪也越滚越大。霎时间,贴在安迪霍尔头上的“做空机构帮凶”、“马股扰乱者”等标签漫天飞舞。

身在舆论漩涡的安迪霍尔,如何回应种种质疑?

问:你有否面对马股投资者的指责,或是语言攻击?

答:在ATA工业被终止合约的那一周,我面对的语言攻击特别多,主要来自华人投资者。他们的用词都非常粗鲁,但我不会在意这些攻击。他们攻击我的同时,自称为“散户”,我实在不知道何谓散户,毕竟我不是一名投资者。确实有人亏了钱,但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明智地投资。他们若感到愤怒,应该归咎于公司管理层,而不是我,我只是维护劳工权益。对我来说,这些攻击都是家常便饭,相比之下,我在泰国、缅甸、柬埔寨工作时,处境更危险。

问:有投资者质疑,你是怀着隐藏议程,或暗地里和做空机构合作来对付特定公司。对此你有什么回应?

答:坦白说,我不知道什么是做空机构。这段时间内,一直有人提到“散户”、“做空机构”这两个词汇,但我实在不了解这是什么意思。但从字面上来解读,我能想象做空机构意指操纵股市的组织。确实有很多谣言满天飞,也有人说我是暗地里和美国、欧洲、英国合作,扮演间谍角色摧毁大马经济;有人还说我和中国手套业者合作,将订单转移到他们手中。甚至有谣言指我攻击这些公司的目的,是逼迫后者聘请我当顾问,随后我可以收取一大笔顾问费。这些指控都是错误的。说到资产,我拥有的不多。我在尼泊尔和泰国,分别拥有一辆摩托车,再来就是英国银行账户里的存款。此外我没有任何物业和投资。对我来说,投资是一件很难的事。

问:你如何资助调查工作?

答:个人收入方面,自2019年,我是泰国正大集团(CP Group)的顾问。在去年10月,我也受聘为森那美种植(SIMEPLT,5285,主板种植股)的顾问。我有提供咨询服务给数家机构和公司,拿到的收入,就用来资助调查工作。一些工会、非政府组织和慈善家,偶尔会给我捐赠或支持,因他们认同我的理念。

问:许多投资者认为,你是导致ATA工业股价插水的关键人物,如何看待此事?

答:我的确是ATA工业事件的推手,我已跟踪这项课题数年,随后向CPB、戴森作出投诉,也和媒体合作揭露ATA工业的劳动环境。但若你问谁应负上责任,我的答案是公司管理层。不过我的聚焦点并非ATA工业,而是戴森。对于ATA工业事件,戴森负起所有责任,而不是终止合作关系就一了百了,他们必需按照国际标准,着手改善劳动环境。

问:有者批评你是在筑起贸易壁垒,或损害大马贸易活动,对此你有什么回应?

答:我不了解国际贸易及何谓贸易壁垒,我只是一名人权工作者。归根究底,政府应当肩负这责任。同时,我也不同意损害贸易的说法。就拿手套业来说,一系列事情之后,他们已取得正面的发展,所有事情都在长足进步。

问:有人担心,你的举措最终会造成大量外劳失业。你如何看待此事?

答:我的行动总是有利于外劳,我这辈子没有做过损害劳工权益的事。对于ATA工业事件,我相信劳工权益会获得戴森的支持。或许在短期内,劳工会受到影响,但从长期来看,会是双赢局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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